博客上,叫我“楼主”的人,如果不是来抬杠,就一定是来谩骂的,总之是来者不善。这个结果,几乎不用看他的发言,都可以预见得到。我博客一开始就写着“南桥的博客”,读者不可能不知道我是谁。对方辩友把这名字灭掉,换成一个统称的、面目模糊的“楼主”,就好比把犯人打入监狱,叫他3786,目的是想在气势上压倒我,然后再辩。这招对我从来不灵。我一般是猫在那里,等他打字打个半死,然后直接点击删除键删除。一点起码的尊重都没有,我怎会浪费时间和你去吵?我家没楼,我也不叫“楼主”。
博客和菜头记得也遇到过问题,一著名网站有人引用他的话,却说是“网友”说的。和菜头没让对方这么去矮化,而是不客气地点名批评,对方后来认了错,修改了过来。
社交网站Facebook之所以这么受欢迎,我猜也是因为在论坛时代之后,它让人实名登录,给了每个人一张“脸”(face)。社交网站社交网站,假如加入的人相互之间名字都不知道,还社个什么交?我不是说网站必须实名。但一个人用网名“南桥”也好,用实名“韩皓月”也好,何不尊重这一选择?这也是网络时代的一种礼仪。
或许有人会说,现实中做个好人就可以了,网络礼仪管它呢。这些年我们过于神化“网上没有人知道你是一只狗”的说法,事实上,除非人格分裂症患者,大部分人网上网下的素质表现,并不会相差多少。一个在网络上抡板砖砸人的教授,现实当中也有可能用铁锤锤人;他上了网去洒污水,下了网就可能去泼辣椒水。我以前去过一个小学,教室前贴有一标语:注意你的思想,它会变成语言。注意你的语言,它会变成行动。注意你的行动,它会变成你的习惯。注意你的习惯,它会变成你的性格。注意你的性格,它最终会变成你的命运。
不管网上网下,把人当“阿猫阿狗”,或者是呆伯特漫画里的那种“百搭人”(generic character), 都是贬低。去市场上买菜,如果你熟悉了一个人的名字,接着是叫他“张大伯” 呢?还是叫“卖芹菜的这位?” 美国几乎所有办事部门柜台前都有办事员的名牌,Stephanie, Jessica, John, 目的就是要更人性化一点。咱们中国人在美国工作,很多中国人的名字美国人很头痛不知道怎么念,比如“张”姓,“薛”姓,这些发音都是英文里没有的。但我经常听人不厌其烦地说:请你教我怎么念你的名字,因为我想给念对。 中国叫人先生、女士、小姐、局长、校长、老师、教授、博士,也是有称谓的。打电话找人办事,最好得问一下对方姓氏,起码来个“张先生”这样的尊称,也好过把对方当成一面目模糊的办事员。在我们老家,一个小孩不会“叫人”,是会被长辈骂的。
一个人名字你都懒得去叫,说别的什么尊重、宽容都是假的。真正的尊重是要用心的。我们学校的很多老师,有时候班上几十甚至上百个学生,让我奇怪的是,他们居然都能一一记住对方的名字来,不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办法,反正一定下了功夫的。有次带着孩子去银行办事,营业员问我们每个人的名字,我也没在意。隔了些日子第二次去,那位营业员居然将我们三个人名字叫得一个都不错,让我大为吃惊。日后若有什么业务需要,我会不会继续找她呢?当然的。
近日看著名连锁便利店7/11老板乔·德品托(Joe DePinto)“卧底”各个门店的电视节目,中间这位老板去该连锁店咖啡销量最大的一家。他纳闷这是不是因为这个店里的咖啡特别好呢?后来发觉完全不是这么回事。真相是该店老员工多罗瑞丝大妈对进来的顾客几乎都能叫得出名字,大家对她感觉特别亲热,所以都成了回头客。在豆瓣上和朋友说起名字和称谓时,网友 Choremala说他的家乡有一个火锅店叫“海底捞”,在全国各地开了很多分店,该店老板要求员工对每一位第一次前来就餐的人,都要尽快以合理的方式取得其姓氏,然后尊称。
所以,如果本文有什么中心思想的话,我这里说的并非是名字,而是尊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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