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听说美国家长和孩子的关系是朋友的关系,这可能是相对于“大家长制”下传统中国家庭关系而言。在我们的传统下,孩子对父母要顺从,如同一个单位的上下级关系。而我们常以为美式家庭教育是民主的,父母和孩子在所有问题上都有同等的发话权。由于人口构成和家庭结构的变化,所有这些传统都在改变,改变到单纯的标签已失去了意义。
其实孩子在成为我们的朋友之前,可能更希望我们去尽做父母的职分,给他们提供指导,做他们的楷模,给他们适当的训诫。如果我们没有做到这些事,孩子有时候还会感到恐慌。
记得我家房子需要整理出售的时候,事情很多,比如换墙纸、刷墙、清洁,等等。我对这些事情的繁多发愁。房产经纪人说:“指派你孩子来帮忙,”接着这个性情比较直爽的经纪人又补充了一句: Be the parent! 直译过来,她是要我:“做父母!”联系上下文来看,她是要我在必要的时候,招呼孩子来做事。指派孩子做点事,不但不可耻,而且是父母应当做的事。想来也是,现在子女生育普遍减少,家里的事情多半由父母代劳,但不指派孩子做点家务,以此锻炼孩子,这样的家长不会是好家长。孩子总有些懒惰倾向,网上手机上好玩的东西那么多,不去部署一下让他们做点事,他们自然会逃避。搞好孩子的文化课学习不是我们唯一需要尽的义务。至于指派,未必就是跟在后面唠唠叨叨,或是大吼大叫,而是合理帮他们规划,让他们参与到规则的制定当中来。
家长和孩子之间的关系,虽然不是上下级关系,在知识、见识、能力诸方面的差异总是存在,一个家庭里需要有“领导力”的存在。父母不像父母样子,貌似平等,反而会让小孩困惑。孩子也需要在尊重权威角色上得到锻炼,不然到了学校和单位,便会张牙舞爪,让人觉得缺乏教养。家是基本社会组织。和任何社会组织一样,它需要领导力的存在。这领导力未必就是颐指气使,世界上最可怕的人是无知的控制狂。
和孩子做朋友的另外一个误解,是孩子愿意和我们做朋友。最近我去参加了一次全美高教系统技术会议,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。好几个发言人提到,如今的社交网络,如Facebook, 一开始是青少年使用的,现在爸爸妈妈、爷爷奶奶都跑去使用之后,青少年开始逃离。过去的MySpace就遇到过这种“大逃亡”的情形。青少年不愿意和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在同一个“圈子”里混。有时候孩子们不大愿意在Facebook上加父母为好友。我前几天去理发,年轻理发师说她在Facebook上发表某言论,她妈开始发表评论,她回复说:妈,再回复我就将您屏蔽了。可能是子女担心遇到新的管束,也可能是不愿意在同龄人面前显得自己落伍。身为父母,会心一笑好了,我们过去,可不也有过类似心路历程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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