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光标赴美收购《纽约时报》,但该报甚至都没有安排见面的机会。标哥锲而不舍,准备收购《华尔街日报》。 我实在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。这种被美国媒体称作“怪人”的企业家,高调收购《纽约时报》的做法,究竟是不是一种精明的炒作?要这么说的话,他倒是真成功了。
令标哥在美媒中一举成名的,是他的名片而非收购。2000年根据同名小说改编的美国电影《美国杀人魔》(American Psycho)中,商人帕特里克·贝特曼同时也是一个连环杀手。影片当中有一个场景: 贝特曼与同行比拼名片谁的更好,结果看到同事保罗·艾伦的名片更精美,妒火中烧,为了泄愤,他杀死了一个流浪汉和他的狗。标哥的名片递给美国新闻界记者后,不少人联想到了这部电影中的比拼名片场景。影片中“亮瞎”人的名片,也不过是纸质、字体这些设计方面有高下之分。要是狂魔不慎看到陈光标的名片,还不知道闯出多大祸事来。
标哥的英文名片,回译过来,上面说他是“中国最有影响的人”、“最著名的慈善家”、“中国道德领袖”、“地震救灾英雄”、“最著名也最被热爱的中国模范”、“中国十大最光荣的义工”、“中国最有魅力的慈善家”、“中国低碳环保方面的顶尖倡导者”、“中国最优秀的环境保护拆卸专家”。
有些头衔,倒真不是标哥自己吹的, 这在其中文名片上看得更清楚一些: 如“全国抗震救灾模范”、“全国道德模范”、“全国劳动模范”、“全国十大好人”、“中国最具号召力慈善家”、“全国十大优秀志愿者”等,应该都是历年来官方或机构颁发给他的荣誉称号。但是翻译成英文则大有问题:比如把“全国道德模范”,说成China Moral Leader ,这种说法,如果不联系上下文,会让人想起宗教领袖。另外一些翻译存在错误,比如China’s Foremost Environmental Preservation Demolition Expert, 本意可能是说标哥注重环保,也是拆迁专家,但是由于两个概念之间没有逗号,环保和拆卸连在一起,有不少美国记者纳闷这是什么意思,是不是说标哥的事业是通过拆卸来搞环保,如同凤凰涅磐?
社会,看到没有,你们不重视翻译,多年来宽容给翻译诸如千字50元的低酬,导致好翻译离开,继而使得收购《纽约时报》、系统改进中国形象的大事黄掉,你们开心了吧?
但是话说回来,即便一流翻译来翻,这种名片也无药可救。种种荣誉称号和社会头衔,中国特色太强,比如“全国道德模范”、“十大好人”这种,英文里没有对应头衔。好翻译跟机器翻译来翻都没多少两样。硬生穿越到英文里,便自成一体。英文名片里几时能见到这种活宝?所以在推特上,美国记者欢乐地讨论着这种光标体。有的记者甚至还仿造起自己的名片来。还有记者问,不知道哪里能找到这种头衔的生成器,回头也把自己的名片装点装点。Slate杂志一位记者已经等不及了,自己提前制作了一张“光标体”名片。
之所以这么大惊小怪,还有一个原因,是英文名片,又称商业卡片(Business card),主要是写名字、供职处所和职位、联系方法 这些信息,简明扼要。列出大量社会头衔的做法,多少是一种“中国特色”。列多了,或许是为了自我宣传,但注水头衔,让人越来越不喜欢。有网友甚至评论说,现在名片上头衔超过三个,基本上可视为骗子(“明骗”)。这种虚荣名片,已经不怎么给人长脸,甚至适得其反。因为真正厉害的人,谁需要把所有荣誉都列上去?标哥的名片翻译成英文后,美国记者纳闷:中国人不是说很谦虚吗?怎么名片上连连使用最高级?这名片写的,好像标哥处处顶尖,风头直逼某白头山天降名将、世界罕有的战略家和21世纪的太阳。即便在善于表现自己的美国,这种最高级表达的风格,也是十足的奇葩。然而中国一些所谓名流的名片,标哥式罗列的情形并不少见,一个个堆满头衔和荣誉,看上去让人闹得慌。
收购美媒的事,据说是还在继续。由于美国不少报刊为犹太人掌控,他又宣称他善于和犹太人打交道,且智商情商都不输犹太人。智商情商都颇高的标哥们,但愿对外交往的“交商”也要提高一些,知道他国的习俗,在交流沟通上也要知己知彼。不然,就凭发的这些名片,人们也不会拿他当真,这岂不误了拆卸旧金山海湾大桥的大事?
作为中国最有影响力的名片环保拆卸专家,第十一大好人,自即日起,我提供名片翻译业务,价格为每50字一千元,前提是允许我对内容大胆拆解。此业务长期欢迎各种高调收购。
《南方都市报》2014年1月10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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