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部门举办一场教师培训，讲述齐克润与甘森多年前提出的本科教学七原则。其中一条原则是向学生描述课程的高期望值。有位老师分享经验称，他的方法是把做得好的作业拿出来当范本，或是让学生看到最高分的作业是什么样子。边上另外一个老师说：“这有没有违反FERPA的嫌疑？”

这个让老师闻之色变的“佛怕”（FERPA)，全称是《家庭教育权利和隐私法案》(Family Educational Rights and Privacy Act)，制定于1974年，管辖范围是接受任何联邦资助的教育机构，含公立中小学和各类有联邦贷款项目的高校。简单地说，该法案禁止向家长、学生本人之外的第三方，透露学生个人资料。由于美国自中学后有很多选修课，时间不一，根据“佛怕”法案，连学生上课时间这种信息，都不得对外人公布。

这个限制，使得老师无法向全班同学公开考试成绩。很多老师现在的成绩都用电子方式发给学生个人和家长，他人无从知晓。如果是纸质作业、试题，老师甚至都不可以将一叠改好的卷子发下来，让同学互相传过去，唯恐大家互相看到成绩。我们平时给老师做培训，演示某电子成绩表如何使用，事先都得把学生的姓名、用户名等所有信息隐藏，不能在任何公开场合透露。

如果表扬某些同学作业做得好，拿出来当范本，有何不可？又不是为了当众侮辱该学生。一同事笑曰：“‘佛怕’是担心没有得到表扬的同学受打击。”这显然是在拿“佛怕”开玩笑的了，我估计也不会严重到这种地步。不过很多教育界人士现在很反感“佛怕”的做法。尤其是进入这种电子时代之后，很多学生作业，游走在公开和封闭的边缘，比如一些老师让学生公开发表博客，这如何量度隐私暴露的问题？

也有一些学生和家长会滥用这种保护。华盛顿州斯波坎的甘萨加(Gonzaga)大学，曾有一学生因为性不当行为留下了不良记录。后应聘去当小学老师，该州要求学生所在学校出具品性良好证明，学校以当初的不当行为为由，拒绝出具该证明，结果被该学生告上法庭。照常理，我也觉得学校没做错。还好，美国最高法院没有判他赢，否则这种糊涂官司不知还有多少。

美国学术界的自由一向为人称羡，不过版权、隐私、平等这诸多方面的法律法规，也制造了很多繁文缛节。学生真是那么脆弱吗？看到美国老师连公布一下考试最高分最低分平均分都顾虑重重，我不由想起了我上初中的时候，每次期中考试，老师索性分各科和总分，把成绩从高到底，一溜排出来。中等的学生，受这种压力影响，或许还会进步一些。但也有一些学生的自尊心会被击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