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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半旗的美国学校
学期最后一天,孩子的学校安排集体早餐,我们家长去做义工。康涅狄格州纽敦校园枪击案刚发生不久,我很好奇美国学校如何应对。借着这个机会,我观察了一下学校的安保措施。
在学校门口的办公室,访客需要登记入内。我看到了一个读卡机,让访客凭驾驶执照,插卡办理访问登记。我正准备尝试,柜台后有个学生样子的女孩招呼我过去,在纸上登记了我的名字,然后我拿到了一张“访客”标签,贴在衣服上,就走了进去。中间没人问我,恐怕这也是安全隐患。记得在中国要进学校,门卫迎上来就是“你从哪里来,你是谁,你要往哪里去”三大哲学问题。
进去之后,看到一个警察,荷枪实弹,在四周出没。他的袖口绣着城市的名字,原来是市警署派来执勤的。 遇到人多的地方或者场合,比如学校的大型聚会,大教会的散场,小镇上的警察,就会过去维持治安或是指挥交通。
这位警察是四周唯一在明处持枪的人。纽敦枪案后,是否禁枪再次成为热门话题。拥枪派说杀人的不是枪,而是人。这个手法过于简化了现实。犯罪涉及动机、行为和条件。很多人游走在犯罪与不犯罪的边缘,犯罪或不犯罪都是一念之差。过了时机就平安无事了。如果在外部条件上制造困难,让他们的行为受到局限,会降低犯罪的可能。 拥枪派的逻辑是百姓手里有枪,就可以推翻暴政。实际上,人民拥有的武器,没有强大到可以推翻拥有重型武器甚至核武的政府,却足够让无辜者血流成河。如今的自动半自动武器可瞬间连发,和美国立国之初那种打一枪换一下子弹的武器不可同日而语。
可是,校园枪案后,大家怕通过禁枪的法律,反去抢购,导致一些武器售罄。我们这个州还在讨论是否让老师带枪上班。漩涡当中的美国枪支协会保持了长期沉默。12月21日,该组织的执行副总裁韦恩·拉皮埃尔(Wayne LaPierre)发布声明,呼吁学校聘请武装保安。他说银行、政客、飞机场可以有武装保安保护,为什么手无寸铁的孩子没有武装保护?这是要以暴制暴,把更多的人武装起来,吓阻坏人。即便这个逻辑经得起推敲,全国这么多学校,挨个去聘武装保安,这是一笔惊人的费用,让面临“财政悬崖”的美国政府无从对付。
更为重要的是,美国如果变得像一个警察国度,它还有多少吸引力呢?进了孩子的学校,学生们有的在排队,有的在大厅吃饭。大厅里摆满了桌子,几百个孩子在吃早饭,里面一片喧闹。这本来是一派祥和的景象,但是枪击新闻之后,我觉得让这么多人聚在一起,又是一安全隐患。为什么学校不注意一些?
纽敦枪击案后,学校给我们家长发了一封信,给出了如下一些建议: “告诉孩子们他们处境安全;让他们少去看相关电视报道;拥抱、拉手这样的身体接触和言语安慰,都能让孩子感到安全;记住,小孩还没有大人应对这种事件的能力,受到刺激他们会在行为上有所表现,要注意观察;保持沟通,听小孩怎么说;让他们倾诉,自己少说,且点到为止,不要描述太多;孩子们习惯了规律,所以要前后一致,要表现得很往常没有什么两样;全家一起做点什么事,包括一起散步或者玩游戏;家长的情绪会影响到孩子,你们自己要保持冷静;照顾好你们自己。”
制止武装犯罪,就跟防止学生考试作弊一样,永远是道高还是魔高的拉锯战。没有人能保证有什么方法能完全杜绝校园里的这种武装犯罪。成人世界能够且应该去做的,是在条件上制造障碍,提高犯罪的难度。这包括对于武器的管制,对于精神病患者的医治,和学校平时在设施和防范上所做的各种准备。家长毕竟不能天天带着枪跟着孩子上学,平日要教导孩子注意安全,教他们如何在紧急状态下逃生。
呵护儿童的安全感也很重要。 我今天所看到的学校里的 “放松”,可能也是一种刻意营造的环境, 它使得保护透明化。到学校的那位市警察,荷枪实弹地在学校里行走,孩子们和家长都觉得放松,而没有神经绷紧。他是个面容和善的小伙子,在孩子们来来往往之时,他和老师们在说笑,看来和周围人很熟,不会让学生、家长、老师觉得突兀。一旦有事,我相信他会立刻进入状态。 孩子们有免于暴力的权利,也有免于恐惧的权利,二者都是成人对于孩子的义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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