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网络时代信息流通便捷,甲地出事,事关社会公平,乙地立刻有人忿忿不平,但也不去甲地找人算帐,而是谴责丙地“公知”,质问他们干什么去了。我的反应通常都是:你自己干什么去了?
“公共知识分子”是近年来时兴起来的一个标签。起初炒“公知”,估计是见世道混乱,想找个民意代言,借其发声。不料此举易走火自伤。一旦某“公知”出事,为其背书的公知要陪着接人唾沫。另外,也有很多人喜欢把他人往高处抬,自己往低处跑。此举非因谦虚,而是要逃避公共责任,把个别人推到角斗场中央,自己在看台下,远远地起哄。
大众对公知的期望,本应是对自己的要求。《巴黎评论:作家访谈》上有篇对翁贝托·埃科的访谈,这上面对于“知识分子”和“公共知识分子”的定义很值得一看。埃科不从职业选择,而从思维质量的角度,去衡量“知识分子”。
“如果你指的知识分子仅仅是脑力工作者,而非体力劳动者,那么,银行职员是知识分子,而米开朗基罗不是。今天,有一台电脑,每个人都是知识分子。...按我的观点,知识分子是一类具有创造力、生产新知识的人。一个农民,领会了一种新的嫁接术,能生产出一个新的苹果品种,在那一刻,他所做的就是一种知识分子的行为。相反,一辈子重复同一门海德格尔课的哲学教授,算不上知识分子。批判的创造性 —— 对我们所做的提出批评或者创造出更好的方法,是知识分子职能的唯一标识。”
“知识分子真正发挥作用的,只在关系到未来、而不是现在的议题上。 你在剧院,发生了火灾,诗人肯定不能爬到椅子上朗诵一首诗歌,他必须和其他人一样,打电话找消防队员。知识分子的职能在于预见性,注意到那个剧院年深日久,有隐患!因此他提出的诉求,具有预言的功能。知识分子的职能在于,指出我们应该那样做,而不是我们现在必须这么做。”(《巴黎评论 作家访谈I》, 376-377)
孟子称:“劳心者治人,劳力者治于人”,将脑力和体力劳动二元划分,好像从事脑力劳动的人就不从事体力劳动,从事体力劳动的人就不从事脑力劳动。近来几十年,“工人”、“农民”、“知识分子”,书本上也都有特定的阶层归类,但是如埃科所述,这些分类都是相对的。
年复一年教同样一门课,缺乏创新和创意的教授,也就是一个知识流水线上的普通工人。说农民在发挥创意的时刻就是知识分子也不夸张。但并非所有农民都有这“知识分子”时刻,也不是“知识分子”都会堕落为知识搬运工。关键还是看这人能否在知识的机械积累或传递之外,做一些别的事情,让这个世界更大一些,更丰富一些,更精彩一些。每个人走出自己的舒适区,愿意为周遭世界的改进,预见人所未知的问题,或是开启解决的思路,那就是知识分子。
能不能尽到这种“知识分子”的“职能”,要看这人脑子好不好使。从这个意义上说,个人问题多半是智商问题。但智商不易改变,可改变的是后天的训练。所以,大多社会问题,说到底是教育问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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