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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国作家赛珍珠本名Pearl Comfort Sydenstricker Buck, 从父姓Sydenstricker, 给自己取名为赛珍珠。赛珍珠的爸爸叫Absalom Sydenstricker。我去其故居一趟,见到镇江本地教友曾送其一红布条幅,上书赛兆祥牧师。赛牧师是个很汉化的人,真是一心扑在中国,和戴德逊一样。新中国成立后,对这些传教士一棍子全部打死,实在不应该。他们中间有些人对中国的热爱,远胜过中国人自己,并不是所有人都为虎作伥。看过《圣保罗炮艇》的朋友可能都有印象,那里的美国传教士甚至要放弃自己的国籍,也不和当时的侵略者为伍。可是他们这些传教士有很多是书呆子,好多事情由不得他们的一厢情愿。
赛兆祥牧师是个很了不得的人。他女儿生前的著作获得普利策奖、诺贝尔奖,女儿把书送给赛兆祥,赛兆祥居然说他没时间看。这位老先生却要为了挽救一个素不相识的鸦片烟鬼,彻夜和这烟鬼散步长谈,来来回回走了一夜,这倒是有的是时间。赛珍珠由于父亲不把自己的世俗成就当一回事,对其颇有怨言。说到底是这父女两人人生境界和追求不一样,所以形成了这种隔阂。我虽然觉得赛珍珠是跨文化研究和中国近代史的一座宝库,但是对她认识越深,越佩服她的父亲和丈夫。
赛珍珠在中国的那个时代,有很多传教士在中国活跃,他们一般都是长住中国,不像现在的一些传教士,一次周末的、春假的mission trip就草草了事。由于很多传教士打算死在中国,献身中国,所以吃中国饭,穿中国衣,自然也取中国名字。翻译过程中遇到外国人在中国的名字我都一身冷汗,因为不知道其当时叫的中国名字是什么。幸亏知道赛老名叫兆祥,要是翻译成押沙龙,镇江老一辈人看了笑死了。
除了这些传教士外,现当代很多汉学家也有中文名字,如曾任驻俄罗斯大使的美国外交家William Woodville Rockhill名叫柔克义。汉学家Arthur William Hummel取名恒慕义,其子更汉化,叫恒安石。恒慕义其实也是个传教士,被公理会派到中国,在山西汾州明义中学教英文。后回到华盛顿,任美国国会图书馆东方部首任主任。汉学家的名字多显得很有文化,美国儒家学者Frederick W. Mote,用《论语》里的“克己复礼”命名,称自己牟复礼。诺贝尔奖的评委马悦然,可能大家都知道,其原名为: Nils Göran David Malmqvist,还是中文名读来顺流。汉学家、哥伦比亚大学教授Andrew James Nathan中文名黎安友。他的老师更有名,叫John Fairbanks, 即费正清,费老也是哈佛东亚研究中心创始人。德国汉学家Lothar Ledderose很有意思,给自己封侯了,名“雷德侯”。我想我还要不要自封方伯爵呢。
当代还有一位汉学家,在哈佛比较文学系任教,叫Stephen Owen,中文名还是复姓,叫宇文所安。信不信由你,他毕业论文写的是《韩愈与孟郊的诗》。宇文教授有个大名鼎鼎的妻子,才女田晓菲,在我们这一代人中赫赫有名。不久前,看到过她在文汇报上写的一篇评论红楼的文章,觉得功力十分深厚。
出生于英国的历史学家史景迁,可能很多人都知道,其原名为Jonathan D. Spence“景迁”二字的意思是景仰司马迁。史景迁的妻子也是华人,是台湾出生的学者金安平。一个伟大的汉学家背后,少不了一个伟大的中国妻子。好像马悦然夫人也是中国人。外国的汉学研究,原来是中国女性在撑着半边天。
如今,很多常在华经商、从政的外国人也多半有个中国名字,例如我有个朋友叫“伍德兰”(Woodland),中英文浑然一体,这和她的咨询业务一样。她的思想中我看也融合了很多中国的思维,只是中国有关部门对她颇多为难。她在家SOHO做咨询业务,税务部门却怀疑这位前美商会政策委员会主席、多份白皮书的主要起草者是卖假发票的,此间颇多曲折,一言难尽,暂且按下不表。 这位伍德兰老师,原本是公司沟通专家,可是遇到这伙官僚,硬是无理可讲,无计可施。
以前一美国留学生朋友,叫Todd, 我以前介绍过,不知道哪个缺德鬼干的好事,给他取名“魏陶德”,这是我看过的笔划最多的名字。可怜这老魏,每次签名还都一笔一画,一头都是汗,汗啊汗。后来哥们汉语贼溜,我敢肯定他的书写比加拿大人“大山”流利。他后来当了老板,在北京做了几家生意,经常签名。现在回到了美国,在一家咨询公司当合伙人,估计不用签这名了。
有些教英文的外教,中文不大会,有时候也取中国名字,我们以前以外教,叫Melisa, 后取谐音,叫自己“美丽”,全名“高美丽”。她自己说多好的一个名字:美丽,beautiful! Pretty! 我们不好说什么,强忍着不崩溃。从此以后,我一看到Melisa这个名字,就忍不住用湖南话去念:美丽sa.那时候那位可爱的高美丽老师还没有结婚,让我们叫她高美丽小姐。不知道这位高美丽小姐今在何方,祝福她,愿她找到的郎君是一位高大全。
我有时候听到美国人说自己的名字,我自己就给设法翻译成中国名字。比如听到Josh, 我就翻译成“乔石”。Vanderbilt也就是“范德彪”嘛。姓“Smallwoods"的,我都管他们叫小林。如果大家有老外要取名,欢迎找我。
不过和中国文化关联太紧,或是想象力太丰富,也麻烦。我们当年在一美国公司做事,经常要翻译在华外国同事名字。他们一般没有中文名字,我们就临时取,这是乏味的翻译工作中的一个亮点。我们有位上司名Woetzel, 他自己取名姓华。我一看到Woetzel 就想到“我操!”有一次“我操”兄去见一客户,客户是台湾人,姓高。大家知道,港台拼音跟咱们不一样。比如陈姓被译为“Chan", 吴姓被译为“Ng",让我们大陆的同胞看到了立马歇菜,根本不知道怎么读。
话说我们这位高兄,他的拼音就很不规矩,不叫Gao. 他跟我自我介绍说:“兄弟姓Kao." 我就一边一个“我操”(Woetzel),一边一个“我靠”(Kao)。我想起了拍电影时“这婚事是你妈逼的”“是你妈逼的”的台词桥段来。
导演,这戏咱没法拍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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