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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日接触到的几条消息,似乎都和教学和行政之间的战火有关。和一个来自国内的访问学者交流。他说在美国这边访学,国内的大后方告急。老婆眼看着就要生孩子,家里却没有房子。学校有政策,给这种博士学位的老师分过渡房,但是到底给不给、什么时候给、给什么那得看关系,他没有办法,只好天天晚上利用时差打电话,和处长大人电波诉衷情,磨嘴皮做工作。

在教学战场上,我有一个校友在一个高校任教,开小说阅读课,教务处表示不能自定义课程名称。今年可以定义课程名称了,但却被命名为“小说研究”。他表示这门课不是"研究“,而是阅读赏析,能否改名,却被告知选课系统只认教务处的命名,他感慨:上课的人给自己课起的名字却不能用。学校行政部分除了站在讲台上讲课之外,对于老师什么都能管。

在外经贸大学,学者熊培云演讲之后,被做东的一个学生处副处长“修理”,现场的视频被网友纷纷转发。这位处长欲抑先扬,说熊思路开阔,接着话锋一转,说熊逻辑混乱,思想不清晰,不符合中国主流的价值观,后来越说越气,说听了几百场讲座,熊讲得最次,大学的讲坛,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。若说思想主流不主流,我看金正日来最好,他的思想是主体思想,纯度最高,行了吧。

我不知道熊的讲座到底是什么名堂,不过我感觉处长说的不在路子上。他说的要是毛病,本人比熊培云有过之而无不及。发散型思维的人,在开拓群体思路、刺激创意的时候很有用。我承认,天马行空满嘴跑火车取悦学生是不大好,但有些学科,老师还真得这样,以激发学生的不拘一格的思维,这也关系到学习动力的提升。大家去看看陈寅恪、钱钟书写的东西,似乎更是“东扯西拉”,哪一个能入处长大人法眼呢?

但是大部分干事的人,不能用那种发散性的思维。而要用集中的思维,选定一个思路之后,一直坚持着将其细化、深化,才有成事的可能。思维太散是很麻烦的事。干学生处的工作,我估计就这种,他是办事的人员。真正“从事学生思想工作的”,不应该是学生处,而应该是有“灵魂工程师”之称的学者和老师。至于当今学者能不能对得起这样的称号,则是另外一回事。

我喜欢这视频,基本上是对关公战秦琼式幽默的喜欢。那位处长,可能是要以自己所处行业的规则,去要求另外一个圈子里的人,这就有些强人所难。所以说这种批评我可以说基本上是白批评,基本上是鸡同鸭讲,非常典型地让人看到了两种思维、两种规则的碰撞。更准确地说,不是碰撞,而是一方对于另外一方的冲撞。

这样的冲撞之中,行政似乎更强势一些,也很没礼貌,在自己的地盘上当地头蛇,指挥这个不许录音那个不许速记,训熊培云像训学生似的。熊培云如果是被同一学科的教授修理,我觉得很正常。学者因为自己的言论接受批评,是其学术生活的一个部分,我个人也极不赞同他对药家鑫一案的言论。不过,他们需要的是在学术圈子内的商榷,而不是被行政部门莫名其妙“会商”。这段视频热闹归热闹,但是也只能当幽默来看,要是成了常态,那可就麻烦了。

换句话说,学者不是不可以批评,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批评的。

《南方都市报》2011年4月21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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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桥

南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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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徽桐城人,现居美国,在美国高校从事课程设计工作,业余从事文学翻译,曾译有《河湾》、《一个唯美主义者的遗言》 、《老谋深算》、《万灵节》、《布鲁克林有棵树》、《两个世界之间:赛珍珠传》、《另类的英雄:萨特传》 、《地之国》、《转吧,这伟大的世界》等。他还是多家报刊的撰稿人或专栏作者。 感谢大家来访。除特别说明外,博客文章均属原创,未经授权,谢绝转载 与引用。如商业性网站或者平媒使用,请支付稿酬(联系地址berlinf@yahoo.com,或在文章后留言告知)。 违者将追究法律责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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