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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国学校孩子不守纪律，通常被老师送到校长办公室。校长也镇不住了，学生会被送到专门针对这种学生的特殊学校，至此学生再无退路，再折腾就只有回家，所以通常会老实些。老师主要负责教学，不成天跟顽童打疲劳战。可是我儿子这个学年在麦克默里大学（McMurry University）办的实验班上小学最后一年。该班只有白梅（Ms. Bammel）老师一个人负责。四周也没有小学校长室可供发配之用。一天下来，从头到尾都白梅老实一个人在教，这本身就已经让够头大了，怎么管孩子的纪律呢？
白梅老师，是用小小“金融系统”来解决问题。学生遵守纪律，或是某方面表现比较突出，就可以获得一些虚拟货币奖励。如果哪些方面表现不好则会扣分。奖励的进展，周末学生带回家给父母签字。为了模拟真实的货币系统，老师给每个小朋友发了一本支票本。支票本上写着收支的“金额”项目。收入包括：作业按时完成得10元，和同学一起锻炼得
30元，该保持安静时不乱讲话得10元，等等。开支则包括作业上忘记署名，尺子丢了，自己的储物柜太乱之类。学生表现不同，故而每个人支票本上收支项目和余额都不同。老师借此让孩子学习如何平衡自己的预算，亲眼看到行为后果。行为好坏，效果看得见，好行为赚钱，坏行为赔钱。
我儿子在学校表现不错，我看到他的账户上，“收入”一周一周往上涨，我善心爆棚，给儿子说：“这样吧，你这虚拟货币，期末到我这里来，我跟你十块兑一块。”这跟比特币换真钱一回事。
“蜂蜜比醋粘的苍蝇多”(You can catch more flies with honey than withvinegar)，激励效果果然好过挖苦。老师设立的金融体系，加上我自己推出的金融衍生产品，成效显著。
小朋友账户金额一直在涨。学期结束前，已经积攒到1230多块了。君子一言驷马难追，一学期结束，我欠下123美元债务。
期末前，白梅老师来信，说班上最后一天举办拍卖，让孩子们用虚拟货币买东西。拍卖品她自己提供一些，她也鼓励家长捐赠物品。借助拍卖，让孩子们账户清零，是让他们换到实物。这样的实物或许是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，但是一旦拍卖，孩子们的兴趣就非常之高。这样的做法一举两得，既训练了学生的在学校确立好习惯，也顺道让他们学了学如何理财。孩子们每个人领到的支票本，和平时大家所用的支票本一样。
这个办法挺管用的。只不过到最后的拍卖阶段，我觉得老师可以做得更细致一些，比如早一点通知家长（学期开始），让大家早早捐献物品过来，最后列出一清单和起拍价，就跟在eBay上一样。
这个方法如果再发展一点，可以设立一班级网站，变成一网络金融系统，让孩子可以更容易地看到收支平衡。另外可以在网站上常年放些物品，让儿童竞拍。只不过这样的话，老师操作起来更费事一些。老师一个人什么都教，这么忙， 期末能拍卖一次就很不错了。
不过此教学方法实施中也出了一点意外，不妨给模仿此方法的老师提个醒，任何新教学方法的实施中，由于各人的期待、背景不同，总存在老师、家长、学生理解不一的问题，我的遭遇是一典型案例。（当然，试验一下有错再改也可，求全责备也无必要。）
话说安排拍卖的邮件中，白梅老师让家长捐赠物品时“秘密”地带来。为什么是秘密带给她呢？我估计是要把小孩想要的东西“捐”过来，让他们惊喜地拍到。我在想，有什么东西能给我儿子惊喜呢？这段时间，我们两个小孩在家玩Wii, 发现Wii体育（WiiSports Resort）的光碟上有划痕，用不起来。于是我想，要是买一个光碟，被儿子拍到，他一定都很惊喜。那天上班我走不开，于是我让他妈妈去买此光碟，带给老师。
她问：“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拍到？”
我说你交给白梅老师，她知道怎么处理。我又想：不会这么巧吧？这种被人都玩腻的游戏，二十几个人的班级里，难道还会有第二个人要去抢拍？
拍卖会结束后回来，我看到家里多出了一堆东西。我问拍到什么游戏没有？
儿子说没有。
我继续暗示：你不是吵着要Wii体育碟吗？难道就没有拍卖这个的？
儿子说，有啊，他没拍到。
我说那是我买的让你拍的啊！
他问：你买个碟干嘛不直接给我？
周围某些人听到，炸锅了，全来怪我。
我说白梅老师说要秘密给她，我还以为会给你惊喜的。
儿子说白梅老师一开始根本不给他看，他压根儿不知道有这拍卖品。这熊孩子居然跟另外一孩子抢拍一乌龟钥匙环，两人把价格抬到了两百多。后来又竞拍一个乐高飞机玩具，拍到了六百多。一千三百多块钱，很快挥霍一空。最后老师突然拿出光碟的时候，他只剩下五块钱，那碟被同学用40块钱拍走了。
原来，老师是想让家长清理杂物，把小孩可能不用的东西给捐出去，怕小孩不乐意自己的物品被爸妈捐出去。我则理解成制造惊喜了。我当然负有主要责任，但老师也没说清楚，东西送过去的时候某人也没提带光碟是干什么，整个沟通过程中，这里错一点，那里漏一点，六个西格玛，差之毫厘失之千里。
这都是具体操作方法上的题外话，一点小错，孩子们很快也忘了，甚至后来觉得很搞笑。我倒是觉得这种教育设计值得一学。有一种山寨要得，就是在教育方面的创新行为，国内老师不妨试试，我很想知道效果怎样。
原载于《外滩教育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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